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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1章 河底沈骨3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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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1章 河底沈骨31

範大州絕望中不停吼著, 訴說著他對範小康的恨意。

“我爸媽說我是中邪了,他們教我怎麽控制自己,教我怎麽跟別人相處。他們對我好, 我是知道的,他們賺的錢以後也都是我的,我爸幫我處理爛攤子, 我媽幫我洗衣做飯, 他們還弄來範小康,讓我生氣的時候有個發洩的地方。如果不是範小康,我怎麽會殺我爸媽!”

他口不擇言地承認了殺害他父母, 甚至還覺得很委屈, “我再冷血也不可能殺他們!我爸那些錢本來就是給我買房子結婚用的, 他怕廠裏分的房子太小,他一直在給我攢錢,都是範小康, 是他害了我!他先是裝著不怕我了,還偷偷嘟囔著說再忍忍就解脫了。我以為他要逃,就想打服了他,他才告訴我, 我爸媽要弄死我!”

許天一時不知道範大州跟範小康誰才是傻子, “他一說你就信了!”

“我不信,可那天我爸剛罵過我怎麽不去死, 我媽看我也像看瘟神一樣,由不得我不信。我問我爸是不是想殺了我!你們猜他說什麽?他說小時候我差點死過兩次。兩歲時差點淹死, 還有年冬天我被棗核噎暈了, 是他抱著我往醫院跑,半路上棗核顛出來, 我才喘過氣來。我爸說完還嘆口氣,說什麽‘許是老天爺’……”

範大州瞪著眼睛,頓了頓,怒道:“那老家夥說了半句就不說了,可我難道猜不出來?他是想說‘許是老天爺叫我死’,是他硬生生把我救回來了,他沒準還想說他現在後悔了!呵呵,我天天叫他爸,我惹事他處理不是應該的嗎?誰叫他生了我?我沒宰了他就算孝順了,他居然說後悔救我,這是什麽意思?他就是想我死!我當然得先下手為強!”

許天明白了,範小康病好後,一直在觀察著範家三口人的相處模式,見縫插針挑撥離間!

他應該不只對範大州撒謊,對範爸範媽肯定也多有挑撥,最終使範大州相信他爸媽要殺了他。

寧越又問起範大州的作案細節,可範大州根本不順著他的思路走,他指著那封信:“我媽居然真寫了求救信,她以前說過,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放棄我,她居然把信給範小康!範小康又是怎麽跑出來的?他那時候就變聰明了對嗎?這怎麽可能?一個傻子怎麽可能變聰明!”

寧越無奈道:“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嗎?是你的暴力毆打意外治好了他!”

“不可能,不可能!”他還是不肯信。

許天就說:“奇怪,你不信他腦瘤破裂,意外恢覆智力,卻相信你能把他教好?”

“我教的都是體力活,讓他聽我指揮,就像機器人一樣,他一直都很聽話,他一直都……”

範大州惡狠狠地用拳頭砸著桌子,要是範小康在他面前,他估計恨不得把人活吞了。

雖然他不按著寧越的問題招供,但在不斷發洩的過程中,還是說了很多。

“我爸媽死了,我本來也想弄死範小康這個累贅,可範小康說要幫我,我用得著他幫嗎?”

“是啊,你不是一直想殺了他嗎?為什麽後來他又成了你的幫手?”許天好奇地問。

範大州苦笑,“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,他總是對著小熊喃喃自語,我偶爾會聽到,我覺得我能掌控他,因為我知道他在想什麽!他是個傻子,我說什麽他都會聽,我爸訓練過他,不讓他跟別人說我的事,我也要接著訓練他,因為他是最合適的替罪羊,誰叫他是傻子呢?”

他說到這裏突然像瘋了一樣,呵呵大笑起來:“不,我才是傻子啊,我他媽的才是傻子,他居然留下了證據?可他都參與過,他也跑不了啊!他想跟我同歸於盡是不是?他這個瘋子!不憑他也想報覆我?”

範大州一會砸桌一會狂笑,剛被抓時的淡定已經蕩然無存。

寧越跟胡東還是把他的胡言亂語記錄下來,篩選出有用的證詞。

許天看完說:“範小康居然真沒殺過人,也沒折磨過那些女孩?一直都是打下手,放風,幫忙拋屍?”

寧越問:“你覺得他也參與殺人了?”

“我覺得他的邪惡程度不亞於範大州,正常人好轉後一定會伺機逃走,就算要報覆,也是直接揮刀殺了施虐者範大州,可他卻如此迂回繼續裝傻子,鼓動範大州殺父母。範媽雖然是懦弱的旁觀者,但給過範小康很多善意,可他一樣看著範大州殺了範媽,在這之前,他甚至還鼓動範媽寫下求救信。”

寧越道:“是啊,他一定是故意留下那封信,還有那三名受害者有關的證據,也是他有意保留下來。”

胡東見他們都把範小康當成了跟範大州一樣的罪犯,似乎有些不滿,猶豫片刻,他還是說了自己的看法:“寧隊,其實我覺得範小康也沒那麽邪惡吧,他八歲被帶到範家,一直遭受折磨,又被範大州指使著做幫兇,也算受害者了。能留下這些東西,說明他也想揭發範大州,只是沒有勇氣。”

一旁的小謝也說:“許法醫之前不是講了小白鼠的案例嗎?從八歲到十六歲,範小康遭遇的這些事,讓他性格古怪,偏聽偏信,最開始他甚至攬下了所有罪名,如果咱們沒有接著往下查,他肯定會替範大州頂罪,我覺得他不聽範大州指揮開始胡亂拋屍,已經是在反抗了。”

胡東也說:“如果不是他,範大州可能已經把江二奎和米鳳仙,還有那三名受害者的屍骨全都銷毀了,到時候混進飼料裏,往外一賣,咱們一點證據都沒有。”

許天不愛聽了,“你們的意思是他還成功臣了?”

小謝:“不是,我是說他也是受害者。”

“可你們沒聽到範大州說的嗎?他說是範小康一直在蠱惑他殺人。”

胡東:“被一個傻子蠱惑?一個反社會人格可能會被傻子指揮著殺人嗎?”

許天:“魏醫生已經證明了,範小康早已不是傻子!”

小謝:“他以前是傻子,腫瘤破裂就馬上變聰明了?他封閉了那麽久,需要接觸外界,他腦子裏可能根本沒有社會規則和倫理道德可言,只是範大州的傀儡。”

許天皺眉,她知道他說得沒錯,範小康很可憐,可這不是他作惡的理由,更不是他的免死金牌。

“你們聽範小康說話像傻子嗎?像沒接觸過外界的?範媽一直教他說話,給他看話本,範大州騎著車帶他出來逛,他還能自己出來拋屍。可他在範大州面前他裝得跟一撥一動的傻子一樣,他一開始還承認了他恢覆智商想要報覆範大州,我覺得這才是真話,難道這些你們都視而不見?還是說你們覺得範小康確實該報覆範大州?說實在的,他要是捅範大州兩刀,我肯定給他叫好,可他是用別人的命去報覆啊!”

胡東還是道:“可是小許,你怎麽證明是範小康蠱惑範大州?”

一直沈默的寧越無奈擺手:“行了,別吵了。老胡,我知道你們可憐範小康的遭遇,但事實證明他不是個省油的燈,範家夫婦是怎麽死的,還有這些受害者的遭遇,他都一清二楚,他一直在旁觀。”

胡東不悅道,“寧隊,你可不能拉偏架!”

許天沖他呵呵兩聲。

寧越氣得踹他,“我怎麽拉偏架了?”

胡東把筆錄裏抽出幾頁推給他看,“你也說了是旁觀,範小康只是對著小熊玩偶說他的噩夢,當時範廠長也確實說過叫範大州去死,總之寧隊,我覺得這事範小康並不是主因。”

許天不語,她不是偵查員,沒分析過案件,可她的直覺告訴她,範小康還有隱瞞,他一直在布局,借著自己智障的身份影響範大州。

現在又一直裝可憐,顯然他裝成功了,胡東跟小謝居然都覺得他很可憐,只是被利用被指使的傀儡受害者。

至於小廖見吵起來,生怕被波及,拎起暖壺跑了。

要不然二對二,還能有個裁判。

寧越道:“在範大州眼裏,範小康是任他揉圓搓扁的奴隸,他對範小康不會設防,才會輕易被鼓動。不過要定罪的話,確實不容易,老胡說得對,沒有證據啊。”

許天嘆氣,原來不是二對二,寧隊是墻頭草?

她把自己證物本上那些東西分門別類在腦子裏列了個表,發現確實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範小康殺過人,難道就這樣放過他?

她突然想起什麽:“江二奎指甲被清理過,為什麽清理?既然要去撈屍體,去幹活,為什麽要先把指甲裏弄幹凈?怕別人發現他碰觸過米鳳仙嗎?範家兄弟這麽謹慎?”

大家都是一楞,胡東不耐煩地說:“他都泡成巨人觀了,指甲裏也泡幹凈了吧。你之前不是說水下情況不明,也無法判斷嗎?沒準是小魚苗啊水草啊,一直在沖刷他的指甲。”

小廖拎著暖水瓶進來,聽見他的話,還是加入了討論:“現在重點是範家兄弟吧,江二奎是怎麽摻和到案子中的,又是怎麽死的,不是已經查出來了嗎?”

寧越見許天皺眉,怕她會鉆牛角尖,就叫她先回去,“小許,我們這些老刑警聽到這些慘案心裏都一揪一揪的,你恐怕更得難受幾天,之前送過去的東西需要化驗,你先別跟著審訊,就當歇一歇。至於江二奎的指甲,等再審時,我會問問清楚。”

胡東也賠著笑臉說:“小許,我們剛才不是針對你,你是不知道範大州剛進來時那副樣子,他試圖把罪名都推到範小康身上,現在聽到範小康全招了,還說人都是他殺的,你說他能不氣嗎?你也看到他癲狂的樣子了,他現在說是範小康蠱惑的,可一開始他還說人是範小康殺的呢!”

許天默默點頭,好吧,胡東的話好像也在理,他不是為了反對而反對,不是可憐範小康,為他開脫就好。

“那你們忙吧,這本來也不是我的事,我先回法醫處了。”

大家目送她離開,胡東過去關上辦公室的門,才輕聲笑道:“寧隊,咱們這位美女法醫夠厲害的啊,嫉惡如仇沒問題,可她在鉆牛角尖,你怎麽也順著她?”

寧越沒好氣地說:“我哪兒順著她了?範小康確實有問題!你們明明看出來了,但你們可憐他,我說能不能專業點?”

小謝吞吞吐吐地說:“寧隊,也……也不是可憐他,主要這兄弟倆各執一詞,不好判斷,以咱們的經驗,只要範小康咬死了他那套說辭,就算上了法庭,他也是輕罪,判不了幾年,還不如集中精力做實範大州的罪行。”

寧越翻著案卷皺眉沈吟。

許天離開刑偵樓時,一直在回憶著範小康的一言一行,他興奮時鼻翼會微微扇動,緊張時會咽口水,所以說到哪些話會興奮,哪些事會緊張,是裝不出來的。

她到法醫處時,已經又快下班了,劉姐不知道去哪兒了,小李跑過來打聽案子。

許天懶得說剛才的沖突,只安排道:“帶上儀器,咱們去提取範大州和範小康的DNA樣本,馬上送去省城,跟那具嬰兒屍體做比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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